認同幻相導致脆弱, 只有實相才能給人力量。 防衛等同於攻擊 在《課程》裡,「防衛」與「攻擊」可說是同義詞;但前者或許更隱微些,因為「攻擊」看上去像是一種侵略之舉,「防衛」卻可以名正言順、義正詞嚴。防衛的形式千變萬化,有許多乍看之下並不像是防衛,例如《手冊》一三五課提及的「計畫」;擘劃未來聽起來是種積極健康的態度,怎麼會說是小我的一種防衛呢?但小我的計畫背後其實充滿著恐懼,顯然形式是會欺人的。 防衛與攻擊最讓人看不清的,就是它會削弱我們的心靈,而非增強它的力量。憤怒與恐懼實是一個銅板的兩面,若非恐懼則無需憤怒。我們喜歡經驗到憤怒而非恐懼,因為攻擊使人自覺強而有力。但攻擊或防衛其實更加深、鞏固了心靈的無力感,因為我們必定是自認脆弱,否則便無須防衛。 於此,可說攻擊乃是小我的一種障眼法,而防衛便是障眼法中的障眼法。既然是對方先攻擊了,我豈有不防衛的理由?面對這險惡的人世,不防衛又該怎麼存活下去?難道就都坐視不管了嗎? 防禦越多,恐懼越深 上個月在以色列旅遊,曾到訪一處名為馬薩大(Masada)的古羅馬遺跡,位於以國中部的約旦沙漠。那是一座隆起的小山,山頂有個平台,兩千年前四處獵捕耶穌的希羅王(King Herod the Great)便據此建起他的離宮,藉著陡峭險峻的山勢阻隔敵人(包括當時的埃及豔后)。希羅王患有憂鬱和「被迫害妄想症」(paranoia),據《馬太福音》所述他曾下令殺光所有伯利恆附近兩歲以下的男童,就為了防堵耶穌長大成為猶太人的王。所有到過馬薩大的人都嘖嘖稱奇,因為兩千年前竟有人能在寸草不生的荒漠裡建起一座城池,不僅儲放了可供經年的戰備存糧,還有公共澡堂和游泳池。這兒離最近的綠洲可有好一段距離呢! 乘著風和日麗的天氣,我偕同路上巧遇的德國友人攀上蛇道,沙漠裡的氣候並沒有想像中的難捱,或許台灣真是傳說中的瘴癘之地吧!經過詢問,知道他在柏林邊境的一所大學裡研究政治學(當然也包括納粹)。我同他談及納粹的暴行,他似乎認定德國人只能靜靜等待寬恕,雖說寬恕他人也是解放了自己。 與他對談的過程中,我突然領悟了一事:倘使希羅王只是一介平民,他的被迫害妄想就會內隱而不會外顯。換言之,他看上去恐怕就與你我無異,從頭到腳是個正常人。正因身處高位,便不免日日憂懼,每天想著外患內憂不知何時將至,才會發起瘋癲大開殺戒。這是為什麼古代許多帝王如漢高祖、明太祖等都有被迫害妄想的傾向。表面上築起層層防禦工事,內在卻是止不住的恐懼。防禦愈多,恐懼就愈深。諷刺的是,放眼世界知名的旅遊盛點,好多都是戰爭和防衛留下的遺跡,而旅行團和旅遊廣告卻引以為浪漫的遐想! 希羅王死後七十年,馬薩大成為一群猶太叛徒反抗羅馬暴政的最後基地,他們據此堅守經年;最後選擇集體自盡,寧為刀下冤魂,也不做羅馬人的奴隸。就為了這段歷史,馬薩大直到今天都還是以色列猶太人的精神指標。猶太人向來是個弱小的民族,幾千年來不知受盡多少苦難和剝削,包括二戰時的集中營大屠殺。時至今日,以色列雖已建國將近七十載,周圍的回教國家也都在幾次的以阿戰爭中一一挫敗,猶太人那種自覺脆弱渺小的意識仍深植在靈魂之中。他們建起一支精銳的軍隊,卻也逼得物價直直上揚。無獨有偶的,所有以色列的軍人都要被帶到馬薩大來宣示,藉此鞏固他們愛國不畏戰的決心。 自我是小我奮力防衛建構起來的幻相 說了這麼多,我們究竟是在防衛些什麼呢?有人說小我就是防衛措施,這句話我深有共感。其實我們終日汲汲營營、膽戰心驚,小心翼翼呵護照顧的,無非就是我們的「自我」。既然自我又跟身體脫離不了干係,身體遂成了我們亟欲保護的重點。防衛自我其實非常辛苦,因為自我和身體是那麼脆弱不堪,只消一點兒風吹草動就無法承受。天氣稍熱一些、稍冷一點兒、食物稍鹹一些、稍甜一點兒、工作稍重一些兒、工時稍長一點兒,身體就受不住地直哇哇叫。 因此,只要認同了自我,就好比背負了千斤重擔在身上一般,難怪許多人都有頸項僵硬的毛病。有人說自己一個人好過,還得負擔家計才是辛苦;但那只是表象,因為家庭其實也是自我的一部分,它被看成是使生命得以完整的存在,因此仍屬自我的延伸。自我是小我奮力防衛建構起來的幻相,但幻相必定是脆弱的,不論表象上看起來如何。可以說我們一輩子費盡心機,換來的卻是一場空,因為不論再怎麼努力,死亡與失落隨時就等在一臂之遙。是故《課程》告訴我們,凡是需要起身防衛的,都不是我們真正想要的。 自我防衛=抗拒 所有的防衛都是自我防衛,自我防衛展現在修行中就是大家常聽到的「抗拒」。《手冊》一三六課說,疾病是抵制真理的一種防衛,談的就是抗拒;因為真理會瓦解我們的自我,而自我卻是小我的一切,因此小我必定要傾全力抵制真理。這是為什麼凡真有學進《奇蹟課程》的學員都會經驗到強烈抗拒的原因。抗拒的形式可以有許多,怠惰、遺忘操練、忙東忙西、找理由不來上課、自以為是、對小我視而不見,不過是常見的一些。耶穌在《心理治療》這本小冊中尚寫道: 瘋狂之人會替自己深信的幻相展開防衛,因他認定幻相才能帶來救贖。為此,他會攻擊設法替他解除幻相的那一位,因他相信後者這麼做是在攻擊他。這類「攻擊防衛」的迴圈誠屬怪異,卻是心理治療師必須面對的無上難題。事實上,這正是他最重要的課題,心理治療的核心。病人深信治療師正在攻擊他最寶貝的所有,亦即他的自我形象。病人既已認定這幅自我形象為自身的安全堡壘,他必會將治療師看作是真正的危險人物,而欲攻擊之,甚至殺害之。心理治療師因此負有無上的任務。一旦面對攻擊,他必須不反擊、不防衛。他的任務就是向人顯示,防衛不但無此必要,且不設防才是真實的力量。他必須以此示人,如此才能學得「清明乃是保障」的一課(P-2.IV.9-10)。 台灣幾位教學過《奇蹟課程》的前輩和我自己,對這兩段話都深有體認,因為裡頭寫的都是我們碰到過的實際情況,同時也是學習上的挑戰。盡力幫助學員,卻換來對方的攻擊,很容易使人生起恩將仇報的不平,也恰是學習寬恕最好的機會。這是心理治療師的挑戰,也是好的治療師之所以能夠成長迅速的原因。事實上,耶穌寫道的不也正是他自身的經歷嗎? 只有實相才能給人力量 有人說「人善有人欺,馬善有人騎」,假使都不攻擊防衛,是不是就會落入這種下場?其實濫好人跟有靈性根本是兩碼子事,不能混為一談。有興趣分辨的學員可參考前文「情緒勒索」和「蠻橫無理的要求」兩篇文章。 《課程》的訊息很單純:認同幻相導致脆弱,只有實相才能給人力量。幻相不論看似多麼強而有力,終有崩離毀壞的一天;只有實相才真是無堅不摧,真實逾恆。 寫於二〇一五年六月 ── 全文完結 ── |延伸閱讀|
|進階學習| 節選自許自呈老師著作 《奇蹟行旅》 〈44、脆弱與防衛〉 編輯:筱瑜 |贊助我們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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