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任生命的安排 最近一週,我開始經歷一段深層的身心轉化。每一次心靈開啟的經歷,都讓我看見前所未睹的風景。似乎只要保持一顆開放、願意學習的心,內在的智慧自然就會漸次開啟。我無法預測開啟的時點,也不曉得自己將會學到什麼;所能做的,就只是不再擋路──儘可能地挪開那些小我的評判,它們正擋在慧見的跟前。只要願意放下先入為主的預設立場,上主的啟示自會優雅地開展;聖靈的行程可不是由我們的小我來寫的。 這回,聖靈給我的啟示如下:一切事情的發生都是安排好的,但那安排卻不是小我的頭腦所能理解的。事實上,一切事物的安排都是最適切的安排,那安排是這麼樣地完美,以致我們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。也就是幾週前我們讀到的:我什麼也不需要做。即使我們妄自插手(絕大多數時候我們的確如此),依然逃不出宇宙的安排;那是自然的鐵律,根本沒有人能夠違反,就像一隻大海裡的小蝦米擋不住季節的洋流一般。而我們卻妄自尊大地以為憑藉一己之力能夠改變這個世界、主宰自己的生命、並且掌控他人的命運。 因此,耶穌在《奇蹟課程》裡一再地要我們寬恕、放下判斷;不是因為我們不該判斷,而是因為我們無法判斷。(參考M-10)我們的眼界極其褊狹──甚至沒有人知道下一分鐘會發生什麼事──憑著這麼一點能力(如果真可稱之為能力的話)我們就要做出大小決定,包括午餐要吃什麼、上那兒旅行、以及終身大事。這就好比憑著一粒細沙就要斷定某某海灘是否適合度假一樣地可笑。 生命藍圖的開展實在不是我們這顆小小的腦袋瓜可以預期和掌控的。若以小我的眼光來回顧我這個人的經歷,不免要斷定大學七年讀的都白費了,父母親含辛茹苦繳納的學費全給丟到水裡去了。然而,現在的我果真一點兒也用不上大學時代習得的技能和知識嗎?恰好相反。事實上,若說我這輩子的使命就是要出來教學《奇蹟課程》,恐怕還更適切得多。 這麼說無關乎驕傲或者自我吹噓,因為我不過是看見了自己在宇宙中最適切的位置,並且心甘情願地站上去罷了。反抗宇宙的安排是沒有用的,那只會傷到自己,一點好處也沒有。自從我站上講台的那一刻起,我就明白這安排有多巧妙,根本不是我的頭腦所能預先規劃的:我的英文水平、我對東西方哲學、佛學、心理學、和新時代思想的熟稔、我的表達能力、教學的天賦、對於心理動力的敏感度、醫院裡的所見所感、甚至醫科「灌漿教育」訓練出來的記憶力和歸納重點的能力,這一切全都在替我的教學增光添色,也著實幫助了許多找尋到我的學生。這些特質不是被拿來凸顯我的個人魅力或特殊性,而是被放進它們該去的歸屬;特定形狀的拼圖被歸入本屬於它的一角。我就是宇宙裡的一枚旗,但旗手並不是我。至少不是表面上的那個我。 就拿我的英文水平來說吧。還記得十五年前的某一天,我突然心血來潮,打定主意要把英文鍛鍊好。於是我買了常春藤的單字本,努力地背單字、閱讀英文雜誌,連續一年每天花三個小時讀英文,連過年的時候都沒有給自己放假(事實上,還加倍地努力)。升上國三的時候,我已經在閱讀《時代》雜誌了。我還碰到一個好老師,教我字首字根的道理、替我改作文、給我閱讀建議。高中三年我沒有背過單字,但從來不會拼錯字(中文倒是常寫錯別字),聯考的時候也沒有準備英文,但還是靠著96分的英文成績考入台大醫科。 我並不自滿於此,而把目標轉向原文小說和哲學著作,因此當碰到《奇蹟課程》的時候,便能遊刃有餘地優遊於耶穌的教導裡頭(畢竟再好的翻譯還是隔了兩三層)。直到出來教學《奇蹟課程》,我還常跟大家對照原文裡重要的段落和詞句,並且詳加解說。就不提《課程》中與莎士比亞、柏拉圖、或邏輯學相關的文字了。你說,這等安排豈是國中一年級的我所能預見的?當時的我根本不曉得自己為何下此決定,我對背單字沒有先天的喜好,最多也只是滿足於一時的成就感罷了。哪裡知道那是為了我之後契入《奇蹟課程》,並且幫助學生讀懂《奇蹟課程》所做的預備功夫? 這麼說好像我們只能消極地聽任命運的安排。事實上,生命藍圖的決定是我們自己下的,但不是在我們所以為的這個層次,就像《奇蹟課程》所講的「重新抉擇聖靈」並不是在頭腦的層次一樣。生命的意義在於靈性的追尋和療癒,只有從這個角度來觀看,生命歷程裡的一切才會朗現出它們真實的意涵和價值。然而,這樣的觀點卻遠比我們所想像的還要高遠得多。假使一味地用我們褊狹的眼光來界定事物的意義,並以此做為行動和反應的準則,必然會與生命藍圖的安排背道而馳,並且把自己和所愛的人逼入小我的死胡同裡邊。 何苦如此,而且無需如此,是不是?信任生命的開展是我們內在最深切的渴望,只要我們漠視這個渴望,心靈就會常時處在騷亂的狀態,永不得安寧,除非我們願意用最大的誠意回覆內在的召喚;事實上,也就是神或者自性對我們發出的信號,為的是要引我們回家。真正願意回覆召喚的人,不會不了解自己為什麼會走到今天,不會疑惑自己當下該做什麼,也不會不知道明天將帶他通往何方。 放下評判、放下操控、放下自我的輕鬆自在,呵!那是尚未放下的人無以想像的。我們每天都背負了千斤重的大石塊在過活,卻渾然不覺。因為我們從未放下過它,便體驗不出差別。我們就像希臘神話中的薛西弗斯,奮力推動大石塊往山頭奔去,希望這一次終能獲得救贖,卻老是記不得自己已用同樣的方法失敗了千萬次。 這些道理,要以照本宣科的方式來複製,或許是頂容易的,然而心靈層次的穎悟又是另一回事了。那需要堅持不懈的鍛鍊,這又帶我們回到了……,沒錯,就是那「討人厭」的寬恕;就是那毫不起眼的四個步驟、一個問題。因為寬恕的功用之一就是幫助我們放下小我的評斷,讓我們真正看清萬事萬物背後的意義;在斷除輪迴、宇宙消逝之前,我們確能體會出生命藍圖的安排。寫了這麼多,自然不是要讓我們到處去為人「解碼」或算命,而是要提醒自己隨時放下判斷,超脫小我的狹隘視野。信任生命的安排,我們只要盡力做好寬恕的功課即可,其餘的聖靈自會打點。 走筆到此,且讓我引述兩段麥肯納在《靈性的自我開戰》裡寫下的文字: ……得到小狗瑪雅也是很好的例子,尤其是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;整個過程中,配合我的耐心、對養狗這件事的研究、信任,事態慢慢發展,然後毫不費力地展現,加上完美的時機,最後得到美妙的結果。寫書則是一個進行中的好例子,說明了這個共同創造過程是如何運作的。在這一些,以及其他我可以提供的許多例子中,關鍵因素就是信任、耐心、以及不干涉。我沒有一個「自我」來提出要求,堅持採取某個方法或手段,所以,事情會以自我永遠無法想像或觸及的方式呈現。…… 但我發現,最有趣的不是這些明顯的例子。相較於融合狀態本身的體驗,它們都算不上什麼──這個狀態的精微和優雅、不斷發展和精緻化的感官知覺、生命與存在的整體狀態,那些精彩的例子只是其中的一部份。而這整件事最棒的部分之一──雖然如今我已不復記憶──就是「跳脫分離狀態」這個令人興奮的個人新生。[1] 心理治療、神學 V.S. 奇蹟課程 這一週我們研讀的T-9.V講的是尚未療癒的治療師,也就是課文中的神學家和心理治療師。這兒所講的心理治療師大概僅限於傳統的一群,因為當代的超個人心理治療頗有靈性追尋的傾向。海倫、比爾、和肯尼斯都擁有臨床心理學的博士學位,他們在醫院裡從事的治療偏向佛洛伊德式的心理分析。因此,課文中的心理治療師或許特別指的是佛洛伊德學派的追隨者。 在西方的歷史上,神學家(也就是神父、牧師、神職人員)和心理治療師在療癒心靈的意義上可說是一脈相承。在宗教尚可統御一切的時代,人們假使碰到了挫折、困惑、和痛苦,總會到教堂找神父告解。宗教的力量式微之後,心理治療師便取而代之。在美國,三個人當中就有一個曾經尋求心理治療,許多富人花費大把鈔票就為了預約心理師。到了世紀之交,各式各樣的療法應運而生,好像隨便一個什麼,只要在後頭加個therapy(治療),就足堪撫慰人們的心靈。 然而,許多最後找到《奇蹟課程》的人,卻異口同聲地說教會和心理治療幫不上忙。至少,它們並沒有能夠真正解決問題。同樣的問題翻滾多年之後,依然困擾人心,而且力道絲毫未減。除非盲目地欺騙自己(人類的心靈這方面的能力足以讓人歎為觀止),否則誰也無法否認問題沒有解決。那麼,究竟問題出在何處呢? 心理治療和神學的領域容或有不同的派別,核心的問題卻如出一轍:把這個幻相世界給當真了(變出了一隻黑貓)。既然這個世界是真實的,那麼小我就是真實的,放眼望去的罪惡、狡詐、攻擊、殺戮、暴力等等亦且真實無比。活在這樣的世界裡,有幾個人能感受到真實的平安喜樂?除非透過自我欺騙罷!心理治療師最終只能勸我們盡可能往好處去想,要不就接納殘酷的現實:生、老、病、死就是生命的本然。因為心理治療缺乏真實光明的源頭,也就是我們內在的神性,因此無法破除黑暗。他們只能分析黑暗,卻得不到光明。 神學家雖然相信上帝存在,他所相信的卻多少是個外在的上帝,因此遠水救不了近火。多數時候,與其說神學家相信神,不如說他們相信罪;只要是人,都多少是有罪的,最不濟也還有個「原罪」。然而,只要給定了罪,對懲罰的恐懼就在劫難逃;連上帝也愛莫能助,因為人們還把罪與罰的觀念硬套在祂身上:你只有這輩子可以好好表現,只要表現不佳,就得下地獄,永劫不得超生。地獄的永罰!你說,有什麼比得上這種觀念還要更恐怖的? 心理治療和神學可說從未找到問題唯一的根源:心靈選擇分裂的決定。心理治療師總會帶我們回溯原生家庭的成長經歷,有些還試圖引導我們返回前世,但這些做法只是一再地把過去發生的事給當真──這正是小我所樂見的。心理治療也鼓勵病人挖取潛意識的內容,但往往淺嘗即止,並未深入問題的根源。也因此,挖掘到的盡是黑暗,不見一絲光明。心理治療不了解小我的核心架構,也否定神的存在,因此聖靈的大能就閒置在一旁,無以發揮效用。既然根源的問題無法解決,上層衍生的種種問題便層出不窮,亦且揮之不去,演為人生的肥皂劇。這是為什麼心理治療無法真正療癒心靈的終極緣由。 這麼說並不是要怪罪,而是要指出問題之所在。畢竟,要不是我們內在已有相信罪和相信小我的意圖,就不會與神職人員和心理治療師「一拍即合」了;否則我們根本不會相信從他們嘴裡講出來的隻字片語。海倫早年曾做過宗教方面的追尋,也曾經擔任臨床心理師,因此耶穌利用《奇蹟課程》向她展露這兩大領域的問題真相。我們則藉機學習什麼是真正有用的,什麼又只是「看起來」有用的。 當局者迷,局外者清。心理治療的派別雖多,從《奇蹟課程》的觀點看來卻沒有什麼不同。神學或者宗教亦是如此。佛教與基督教在各方面雖然看似差異頗大,對《奇蹟課程》來說卻如出一轍。佛教徒往往重視因果業報的故事,不知不覺就把罪與罰的觀念、乃至娑婆世界給當真了。再者,十二因緣支裡的「無明」未能明確(究竟何所指),自然就難以對症下藥。自性的本質究竟是「空」,或者是「有」,也是百年來爭論不休的議題。若要維持佛法的本質,堅持涅槃或自性本是空性,似乎就喪失了真實光明的來源。這些都是佛教徒轉入《奇蹟課程》之後必須面對的問題。 真正的同理心 T-9.V的內容尚可與T-16.I做連結。T-16.I的標題是「真正的同理心」(True Empathy)。同理是心理治療慣用的手法;再次的,耶穌利用《課程》的文字來導正海倫的觀念。心理治療慣常會區分同情(sympathy)和同理(empathy)。簡單地說,同(sym-)情(-pathy)就是對方哭你跟著哭,對方笑你跟著笑,而同理卻是:假使我碰上跟你一樣的處境,我也同樣會哭或者是笑。 然而,熟稔《奇蹟課程》的人就會知道,這兩者看似有別,實質上根本沒差,因為兩者都把世界當真了。無論同情或是同理,都是跟對方一鼻孔出氣,徒然加深罪咎而已。倘使願意誠實地面對自己,就會承認找人一道抱怨絕不是化解悲傷或憤怒的好方法。愈抱怨,只會愈當真。縱使當下覺得好受一些,往後卻必得要獨自面對負面情緒的反擊和啃嚙。因此,「真正的同理心」要我們放下評判,也就是寬恕。唯有放下評判,才真有療癒的機會,無論我們同理的對象是他人或者是自己。 順帶一提,有人覺得中文本將magic譯為「怪力亂神」不大妥當,請教我該怎麼翻比較適切。翻譯自然沒有標準答案,不過我們可以先考察magic在《奇蹟課程》中的原意:試圖以身體層次的改變來影響心靈的層次。例如,相信購物、美食、或者醫藥能帶來心靈的平安或圓滿。Magic的字面義是「魔術」,魔術的特點是利用障眼法來欺騙觀眾,好讓大家相信一張床可以浮在半空中,或者帽子裡能夠塞進一隻兔子。耶穌顯然取用了魔術的意涵,只不過一般的魔術迷障的是肉眼,而小我所迷障的卻是心眼──欺騙我們相信身體能夠影響心靈。實際上,身體是中性的,一切身體影響心靈的證據,不過是心靈願意讓身體來影響心靈的證據。準此而觀,magic或可譯為「幻術」,既能遙指魔術,也提醒我們小我所操弄的不過是一個幻相。 事實上,懂得療癒之道的療癒師必然會從自己的心靈出發,因為外面的那些「病人」不過出自我們內在的投射。療癒(heal)和完整(whole)來自同個字根,暗示我們心靈的療癒必是全面性的,不可能只療癒當中的某一部分。(《正文》第五章的標題正是Healing and Wholeness。)是以療癒他人的人必定也要療癒自己,這才是正確的療癒之道。只要治療師願意寬恕自己,眼前的病人就痊癒了。倘使病人就近在眼前,表示治療師的內在也生病了。是以耶穌在《心理治療》小冊裡如此呼籲:醫師、療癒師、治療師、和老師們,療癒你們自己吧。(P-3.III.8:1) 寫於二〇一四年一月 [1] 《靈性的自我開戰》,頁154-155,方智出版。 |延伸閱讀|
|進階學習| 整理自許自呈老師著作 《奇蹟之旅》 「第二十六堂課:寬恕(之六)」 編輯:筱瑜 |贊助我們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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