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, 奔流到海不復回。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, 朝如青絲暮成雪。 人生得意須盡歡, 莫使金樽空對月。 ─ 《將進酒》,李白 道理懂得,卻很難活出,就是「心腦分離」的症狀 一年期的主題式探討將近尾聲了,「時間與永恆」將是我們的最後一個主題。「時間」是個較為抽象的論題,因此擺在最後探討。 之所以抽象,是因為陷入幻相的心靈難以理解「時間並不存在」、「世界早結束了」、乃至「永恆的當下」,這些莫名其妙的命題究竟在說些什麼,就像我們很難對一個盲人解釋什麼是彩虹一樣。 然而,時間雖為抽象,卻不表示不能有所體驗。只要能深入操練寬恕,總還是能摸著永恆的一點兒邊。 雖然頭腦讀不懂《奇蹟課程》的某些文字,但我們的內心深處其實是知曉的。事實上,這部經典正是我們的心靈投射出來給自己研讀和操練的。 我們之中絕大多數的人都處於「心腦分離」的狀態。這裡的「心」指的是潛意識,而「腦」指的是表意識。有人說心的邏輯不是理智可以懂得的(帕斯卡語),我們對潛意識中的信念、情緒、和動機往往所知有限。 大多數人縱使讀了《奇蹟課程》,也還要經歷好一段「心腦整合」的過程;初學期間老會覺得《課程》的道理懂得,卻很難活出,這就是心腦分離的症狀。腦袋想著要寬恕,心靈中卻藏有極大的抗拒和恐懼,因此寬恕不下。 事實上,《課程》中的《練習手冊》就是要幫我們將「心」和「腦」接合在一起,讓我們不僅頭腦懂得寬恕,心靈也願意寬恕。 心想事成或吸引力法則所提出的運作模式大致是不錯的,因為一切的經驗都是我們自己招來的。然而,我們卻老覺得吸引力法則失靈:為什麼我想要的錢、伴侶、工作、或名車都得不到呢? 因為我們對自己的心靈根本不了解,頭腦往左,潛意識卻往右;一邊想著要成功,另一邊卻一頭栽向失敗。不願寬恕的心靈會一再趨向罪咎和恐懼,引來使人痛苦的經驗。就算得到了名利,卻仍舊翻滾於失落和不滿。 操練《奇蹟課程》能幫助我們探索潛意識,如是才會逐漸了解心靈內部隱藏的信念、情緒、和動機,進而看清小我和自性的真面目。若缺乏「心腦整合」的鍛鍊,我們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經驗到的一切根本都是自己要來的。 一切寄託在幻相世界的希望均隨死亡而告終 本次的講題恰好對得上剛過去的:時間就是死亡,而永恆就是生命。 無常與時間可說是一體之兩面,若不是眼前變幻來去的人、事、物,我們就不會有時間流動的感受。但時間的內涵卻是死亡,而非生命,因為真實的生命是永不殞落的。 因此,真實的希望存乎永恆的生命,因為一切寄託在幻相世界的希望均隨死亡而告終。 表面上,小我總是奮力追求平安、喜悅、生命、和永恆,但又極度扭曲追求的手段,以致不僅求之不得,尚且引人困惑、迷惘、憤怒、和失望。 我們往愛情之中去追尋愛,卻又不得不掉在佔有、罪咎、和攻擊的泥淖之中,因為愛情乃是一種有條件的愛。 同樣的,我們往愛情、收藏、儲蓄、人際關係、甚至三不朽(立言、立功、立德)之中去追尋永恆,但小我不能教我們找到永恆,因為小我在永恆之中根本沒有存活的餘地。 於此,它只能假裝去追尋永恆,讓我們「去找,但不要找著」,到頭來尋獲的卻是時間和死亡。 也難怪自古以來,不論是東方、西方,傷逝和教人把握時光的詩詞多如過江之鯽。 羅馬詩人 Horace 要人把握今朝(Carpe diem, seize the day),今朝有酒今朝醉。《舊約聖經》也教人吃喝快活,及時行樂。中國則有李白的〈將進酒〉,教我們「人生得意須盡歡,莫使金樽空對月」。 然而,時間是捉不住的,就像河水無法倒流是一樣的。因此,更多的是哀嘆時光流逝的悲歌,下引雪萊的十四行詩只是其中一例: 阿西曼達斯(Ozymandias) 雪萊(余光中譯) 我遇見來自古國的旅人, 說:軀體不存的兩柱石足 矗立在大漠……在近旁,半沉 在沙裡,更有具破臉,怒眉緊蹙, 唇角下撇,君臨天下而冷笑。 足見雕師通透那桀驁心情, 刻入這頑石,仍栩栩如生, 而雕者的手,像主的心已朽掉。 座基上仍可見兩句碑銘: 「吾乃阿西曼達斯,萬王之王, 觀吾大業,眾霸王,誰能模仿!」 除此更了無一物,巨像已塌, 虛墟四顧是無限的空曠, 平沙寂寂一直遠伸到天涯。 詩中的「阿西曼達斯」指的是公元前十三世紀的埃及法老王蘭姆西斯二世。 時光荏苒,不僅法老不再,法老的國度不再,就連堅石刻成的雕像也破損不堪了。原先刻入的碑銘不再教人顫慄,反而透露出徒勞無功的荒謬。王中之王,又怎麼樣呢?只有象徵死亡的平沙,一望無際的遠伸到天涯。 多數男女說出「愛你一輩子」、「愛你到天涯海角」的時候,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。這是基於對小我、對自己了解不夠。 慨歎愛情不再的詩句隨手可得,如下引這首頗具巧思的英詩: 詞性劇(Logodrama) 貴格.莫思(彭鏡禧譯) 她把名字存入我的詞彙, 穩健地踏進我的生命,恰似她所屬的動詞。 似曾相識的舊形容詞的各層意義從而顯現: 夜的。秋的。屏息的。坦率的。瘋狂的。 而且她的出現十分 令人折服,一如最輕柔的具象名詞: 風和花。鴿子和天空。 副詞尾隨自她的長衫,流暢甘美,微妙輕靈。 但,可惜啊,她是個動詞, 及物,總是在變。 終於連名詞也變得抽象 如迷惑和任性。 因為相信她直述式的喟嘆, 我從未料到她竟會棄我 於這憂鬱的假設語氣。 詩人以瑣碎無趣的文法用詞入詩,卻令人耳目一新。 人間沒有恆久的愛情,正如詩中的「她」是個動詞(那麼,「我」就不是嗎?),小我以特殊之愛為手段,引人前去追求,但求到的最終是失望,因為人間的愛必然是可朽的。 詩末「憂鬱的假設語氣」(blue subjunctive mood)實為雙關語,因 mood 同時有「語氣」和「心情」的意涵。 寫於二〇一四年 ── 未完待續 ── |延伸閱讀|
|進階學習| 摘錄自許自呈老師著作 《奇蹟心旅》 〈第十八堂課:時間與永恆(之一)〉 編輯:筱瑜 |贊助我們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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