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姆雷特:讓我看。(取骷髏)唉,可憐的約里克!我從前認識他的,霍拉旭。他是個滑稽百出、妙想天開的傢伙;他總有上千次背過我的;現在叫我一想起來,就覺得心裡直作噁。這上面本來掛過兩片嘴唇皮,親過我不知有多少次。現在好,你的挖苦呢?你的調皮呢?你的蹦蹦跳跳呢?你的哼哼唧唧呢?你逗得哄堂大笑的滑稽勁兒呢?你沒有留得下一點兒玩笑來嘲笑你現在做的這種鬼臉嗎?你把下巴頦都笑掉了,狼狽到盡張嘴,合不上來了嗎?現在你給我到小姐的閨房裡去,告訴她,隨她把脂粉塗到寸把厚,她結果還是會變成這一副尊容,叫她笑一笑吧。 ─ 莎士比亞,《哈姆雷特》,卞之琳譯 命運是誰也躲不過的 上個世紀的英國作家毛姆(W. Somerset Maugham)曾轉述一則阿拉伯的民間故事「撒馬拉之約」: 死神說:有個巴格達的商人派他的僕人去市場買東西。才過片刻,僕人便回來,一臉發白、全身顫抖地說:「主人,剛剛在市場的人群中,我被一個女人推了一把。我轉身一看,推我的竟是死神。她盯著我看,並擺出了威脅的姿態。把你的馬借我,我要離開這座城市,躲過我的命運。我要去撒馬拉,在那裡,死神就不會找到我。」商人便將馬借他。僕人跨上馬後,立刻用馬刺夾緊馬腹,以最快的速度縱馬奔馳而去。商人來到市場,看見我站在人群裡,他便走了過來,對我說:「今早妳看到我的僕人時,為什麼要對他擺出威脅的姿態?」我回答:「那不是威脅的姿態,那只是個吃驚的表示。我很驚訝居然在巴格達看到他,因我今晚在撒馬拉和他有約。」(譯註:撒馬拉距巴格達六十哩。) 故事中的僕人還以為他躲得過命運,但命運是誰也躲不過的。他以為死神在巴格達,事實上死神在撒馬拉等他呢。 時間和死亡是永不等待人的 去年七月,我借調在衛福部基隆醫院,七月三十一日晚上,我乘國光客運回到台北,準備隔日開始教學《奇蹟課程》的生涯。隻身在客運上,我領悟到時間和死亡是永不等待人的,它們出手不差分毫。 醫院值班室裡的漫漫長夜,說結束就結束了。七年來與我形影不離的徐州路和台大醫院,說離開就離開了。悲傷、哀求、討價還價、憤怒、否認,皆是無用之舉,徒然地耗費時間、精力罷了。人世間根本沒有什麼好強求的,因為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強求的。 太悲觀嗎?只不過是講出事實而已。事實是,我們極不願面對死亡和失落隨時都可能降臨(也許就在今日)。死亡是個令人怖慄的話題,然而,愈是扭頭不看,死亡就愈是顯得可怖。 我們很難相信,也極不願承認我們自以為擁有的一切都是些 nothing,我們欺騙自己那些 nothing 真是 something。我們為了這些 nothing 奮鬥、哭泣、歡欣、嫉妒、失望,然而 nothing 終究是 nothing,幻相終究是幻相,死亡也終究是死亡。 只要我們以為這兒真有 something,對死亡的恐懼就如影隨形,彷彿夜裡的月亮,不論走到哪兒都跟定了你。我們內心曉得幻相脆弱而無法持久,只是我們故意裝作不曉得。 靈性修持的硬功夫就是看穿幻相世界的本質乃是死亡,也就是不具任何意義和價值。對我來說,跟死亡打交道已成了每日必修的功課之一。只要是把幻相當真,幻相就會取代真相,真相就會顯得好似是幻相。 人世間的 something 都是 nothing 喬裝的 小我原是個 nothing,卻必須裝作自己是個 something,這是它最大的矛盾,也是它最大的破綻。倘使它無法裝作自己真有點什麼,我們就不願信它,也不願跟隨它了。 它的機巧如此,竟能使特殊之愛和偶像的花朵從死亡的土壤裡生起、綻放。然而,既然扎根於死亡,便無法獲得真實的生命。真實的生命是永恆的,真實的 something 不致復歸於 nothing。 然而,人世間的 something 都是 nothing 喬裝的,小至一顆原子,空無的部分也還遠大過實質的部分。既是 nothing 喬裝的,總有一天要露出破綻,除非我們看清小我的真面目,否則每當偶像破滅一次,我們就要哭泣一回。 既要喬裝成 something,我們的身體通常不致轉瞬即逝,它要走過生、老、病、死,一如萬物經過成、住、壞、空。小我通常不會一槍要了我們的命,而是無聲無息地凌遲,直到剩下一口氣,死了也罷。 但死了也還有輪迴,還有一具身體,看上去仍是個 something,無止境地「活」在小我的世界裡。但那樣的「活」法可說是真正的生命嗎? 傑德.麥肯納曾講過一則帶血的譬喻,他說恐懼挾持之下的生命就好似被蜘蛛注入毒液的昆蟲,為了維持新鮮,毒液不致使它致命,但它再不能像往常一般活蹦亂跳,只會逐漸僵死,成為蜘蛛的晚餐。 在他的第三本書《靈性的自我開戰》裡,他描述在九一一那天女主角麗莎因看到從世貿大樓躍下的一名女子,而引發了劇烈的身心轉換。 麗莎原是個律師,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,是個平平無奇的中產階級。她在那個女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:一生汲汲營營,為了工作、家庭、婚姻、身體健康而忙碌,永遠在討好別人,總是不知道自己是誰,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,生命的意義和目的是什麼。 倘使從世貿大樓躍下的是麗莎自己,她不知道有誰會懷念她,也不曉得這個世界失去了她將蒙受什麼損失。 寫於二〇一四年 ── 未完待續 ── |延伸閱讀|
|進階學習| 摘錄自許自呈老師著作 《奇蹟心旅》 〈第十五堂課:死亡與生命(之二)〉 編輯:筱瑜 |贊助我們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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