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o err is human; to forgive, divine. (犯錯是人性,寬恕是神性。) ◎ 課程進度
寬恕是奇蹟課程的唯一法門 前兩個禮拜,曾有同學在臉書上問我,「寬恕」的相關章節是那些?我的直覺反應:不就是整本《奇蹟課程》嗎?沒錯,雖然洋洋灑灑寫了一千五百多頁,耶穌在《奇蹟課程》裡頭教導的唯一法門就是寬恕。有人以為寬恕還得加上祈禱(參見《頌禱》),事實上,寬恕之後自然就會進入祈禱的境界(也就是與神融為一體的境界),根本無需另加修持。 倘使我們詳加檢視《課程》裡的教導,不論是「無需做任何事」、「發小小的願心」、「別插手干預」、或者「觀看、等待、不評判」、「放下」,它們全都指向寬恕。只有寬恕,只要寬恕,也只需寬恕。寬恕就是靈修的一切。是以耶穌常在《課程》裡頭強調,救贖是非常簡單的,他要我們別盲目跟隨一些複雜難解的法門。 沒有哪一次上課我們不談寬恕,不討論寬恕,不深究寬恕。只因我們把靈修的核心放在真實的救贖和解脫。同樣的,沒有哪一次上課我們不講潛意識,因為解開輪迴之苦的樞紐就深埋在潛意識。真想解脫之人不能不探索潛意識,也不能不學習真寬恕。 「寬恕」一詞大抵是針對我們內在的罪和罪咎而發的。寬恕的對象好似是外頭的人和事,但最終我們得承認,真正且唯一需要寬恕的不過是我們自己。《奇蹟課程》在形式上可說是西方文化的產物,因此裡頭充滿了基督宗教、心理學、和精神醫學的語彙。「寬恕」和「罪」就是最好的例子。對東方人來說,熟悉的相關語彙是貪念、執著、瞋恨、解脫、放下等等,但這只是語言習慣的差異,並不代表東方人就無法或無須學習《奇蹟課程》的道理。只要費一點點耐心仔細分辨、體會《奇蹟課程》的語彙,必能快速突破語言文化的隔閡。假使通傳《奇蹟課程》的是個東方人,筆下寫出來的必定就是東方人的習慣用語了。 與一般寬恕的區別 耶穌在《奇蹟課程》所講的「寬恕」,與乎基督宗教或一般我們常講的寬恕,兩者截然有別。最主要的區別,也就是學員們常能夠朗朗上口的:我們以為弟兄做的對不起我們的事,其實未曾發生過。 一般人口中的寬恕,已經先認同自己是受害者了;因著我高尚的品格,或許才勉為其難、寬大為懷地給予寬恕和赦免。我寬恕你,是我高人一等,是我高你一等;我不寬恕你,是你應該如此、活該如此。誰教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? 在《頌禱》裡耶穌替一般所謂的寬恕取了一個極難聽的名子:毀滅性的寬恕(forgiveness-to-destroy)。初學《奇蹟課程》的時候,原本以為《課程》裡講的寬恕和我原先的認知只有些微的差異。然而,學得愈久,才曉得箇中的差別絕不可以道里計,正如小我與聖靈的區別不可以道里計是一樣的。之所以是毀滅性的寬恕,因為我若已認定自己是個受害者,無論如何內在是無法平安的;我們的心靈必要承受罪咎與痛苦的嚙咬,而罪咎正是摧毀靈性的首要殺手。除非我們願意痛下決心,認清罪是個幻相,而弟兄並沒有錯,否則絕無真正的寬恕可言。 罪就是缺乏「愛」 那麼,《奇蹟課程》所講的「罪」又是什麼呢?在《正文》的「前言」,耶穌明確地給予定義:罪(sin)就是缺乏愛(lack of love)。當然,這裡的「愛」指的是神的愛、無條件的聖愛。這個定義接近基督宗教神學家所講的罪,也拓寬了我們的認知──只要我們不是在弟兄身上看見完滿的愛,就是投射了罪。因此,不僅批判、攻擊、殺戮是小我認定的罪,無聊、空虛、冷漠、無感、和快感的內裡也隱藏了罪。 或許你會說,這定義未免太嚴苛了吧!真實的寬恕指向無條件的愛。沒錯,因為救贖是不妥協、並且全面性的。難道你希望一個醫生只把你的病醫好一半;開刀的時候只把癌細胞挖去一半,就把肚子關起來叫你出院了?雖然多數人對外科手術有所抗拒,但真想把病治好的人,就不得不捱過開刀的過程。 真正的病因:心中的分裂之念 高中時代以來,我就斷續有閱讀西方古典小說。小說家筆下的人物加深了我對自己的認識。探索罪與罪咎著力最深的,大概是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幾本小說,包括《罪與罰》、《卡拉馬助夫家的兄弟》、和《地下室手記》。當然,數得出的大作家比比皆是,但我最喜歡的一位是美國小說家霍桑(Nathaniel Hawthorne),以及他的成名代表作《紅字》(The Scarlet Letter)。 小說裡的女主角Hester Prynne因與鎮上的年輕牧師通姦,生下了一個女孩。她被懲罰必須抱著女孩站在廣場上示眾,胸前還別了一個暗紅色的英文字A,意指Adultery(通姦)。這是小說的第一幕。這一幕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腦裡,直到多年後我才明白那或許是在仿製聖母瑪利亞懷抱小耶穌的聖像。霍桑在小說裡淋漓盡致地描述了罪疚的積壓與橫流;鎮民如何假高尚地對女主角投以鄙夷的眼光,女主角年邁的丈夫如何屏住氣憤秘密搜尋真正的姦夫,年輕的牧師如何被自己的罪咎啃噬,變得日漸消瘦、憔悴、神經質,終至死亡。小我的千頭萬緒透過霍桑精緻的文筆,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。 小說的情節自然是比較鋪張的。也有歷史學家認為霍桑塑造的美國早期清教徒社會並不真確(參考Barzun著《從黎明到衰頹》)。不過,撇去史實不談,我們之所以輪迴過生老病死,之所以我們的身體從二十五歲就開始走下巔峰,逐漸地衰老、生病、以至死亡,不也都是潛意識中罪咎和恐懼惹的禍?若不是內在深藏的罪,我們原可以活得健康、快樂、輕鬆、並且自在得多。事實上,我們每個人都是那位年輕牧師的化身。 壓垮我們的不是身體的疾病,而是心靈中的罪咎。身體的疾病只是症狀(symptoms),心靈中的分裂之念才是真正的病因(etiology)。治療身體只是治標而不治本。縱使一時把身體給治好了,內在的痛苦和壓力依舊,身體仍要被迫走過生老病死的循環,只是遲一些或早一些罷了。 寬恕的禮物:靈性的新生 這回上課前,因為要講寬恕,我想起了荀伯格(Arnold Schoenberg, 1874-1951)的昇華之夜(Transfigured Night)。這首六重奏是他的成名之作,靈感來自德國詩人德梅爾(Richard Dehmel, 1863-1920)的同名詩。詩作並不長,描寫月光下一位女子向深愛的男子告白,表明肚子裡已懷有另一個男人的孩子。男子並未發怒,只是平靜地要她寬心,他會將生下的嬰孩「視同己出」。 三十分鐘的樂音從激烈不平的小提琴開始,象徵女子內心的掙扎和罪咎,而後平穩的大提琴加入,這是男子開始說話,最終高低音部交融在一起,變得輕快而喜悅,自然是代表著和解了。 這首詩講中了天底下男人內心最害怕的事兒:親手養大的不是自己的種。這真是情何以堪?極少男人不是把伴侶的陰道視為是自己的財產。然而,這也是何以德梅爾的詩,或者梵谷自願供養妓女的孩子,將他們視同己出的故事,是如此動人心弦的原因。詩中的男人必然具有過人的胸懷,才能通過這等寬恕的「試煉」。 不過,正如他所陳述的,寬恕的心境使他重獲新生有如嬰孩──這正是寬恕帶給我們的禮物:靈性的新生。真實的寬恕滋養的不是別人,正是我們自己。事實上,若睜大眼睛仔細瞧瞧「恕」這個字,也就是「如心」或者「心如」。而「怒」這個字,則是「奴心」或者「心奴」。自由與奴役的對比,可說是不言而喻。這是中國祖宗造字時的巧思。 寬恕的要旨:勘破幻相,接納實相 兩週前我在臉書上開了一個社團,名之為「原汁奇蹟小舖」,這是個公開的社團,目的是讓北中南東的學生,以及其他有興趣的弟兄,能在這兒共聚一堂討論《奇蹟課程》。順手我就釘了一篇「作業」上去,請班上的同學來寫寫什麼是「寬恕」。 長久以來我就很想搞一個「寬恕大觀園」,因為很早就發現讀書會裡大家對寬恕的認知南轅北轍,甚至相互矛盾。從理論上說,《奇蹟課程》只教寬恕一門,寬恕的步驟亦不複雜,應該不難學得起來才是。寬恕學不會就好像一加一學不會一樣的可笑。但你千萬不要笑。因為事實證明最簡單的才是最難學會,大家最學不會的。 因此,上課前我就交代了作業,讓同學們能夠相互觀摩,並且自我反思──我平時究竟是怎麼樣操練的呢? 有些同學提供了完整的解答,例如:
也有走極簡風的,例如:
或者發自內在的呼喊:
或者乾脆:
寬恕可以說有標準答案,也可以說沒有標準答案,端看你從什麼角度來看。通往真理的道途必得要方向正確,這是寬恕有標準答案。個人的修行體驗隨著層次提升可以層層上翻,可以因時因地制宜,這是寬恕沒有標準答案。真實的修行是把守簡單的原則,卻能不拘泥滯塞,而可以靈活地運用、轉換。正如《練習手冊》的365課可以是一課,也可以是365課。把握了寬恕的大原則,365課就是一課,因應不同的人事境像,一課就可以開展成365課。 回想自己剛開始學習《奇蹟課程》的頭一年,因為缺乏明人帶引,讀書會裡又眾說紛紜,充斥著各式靈修謬論,我對寬恕的了解可說並不多過對它的誤解。後來有幸拜讀肯尼斯的大作,才替我釐清了許多模糊的觀念。還記得兩年前的暑假,我讀了《正文》二十一章某處,耶穌提到我們所須做的就只是「為真理騰出一個空間」。那時,我突然看清一事:寬恕是非常簡單的,它一點兒也不複雜。 我領悟到寬恕的要義就是「勘破幻相,接納實相」,如是而已。難不成還有別的嗎?說到底,靈修所要做的,也不過就是這碼事。難不成還有別的嗎?勘破幻相,也就是勘破小我的思想體系,將小我交託給聖靈化解。化解之後,我們自能接納實相。因此,勘破幻相與接納實相可說是一個銅板的正反兩面。 一門深入,老實操練 然而,當我在讀書會裡分享「簡單的寬恕」,卻不時招來懷疑和攻擊。雖然多數學員都自認了解「寬恕是簡單的」、「無須分析小我」、「把事情搞得很複雜是小我的把戲」,但大家還是習於複雜的分析和沉贅冗長的敘事。似乎沒有「心理分析」一番寬恕就不夠有力道。然而,就在我真正把捉了「簡單」的原則,並且如實操練之後,我進步得比以往還快;反倒是堅持分析的一些同修,似乎給人原地踏步之感。 沒錯,假使大夥兒都能看得出寬恕(靈修)就是這麼簡單,那麼地球上絕大多數的靈修老師馬上就要失業了。這可不是小我樂見的,也不是這些靈修老師所樂見的。因此,在人類漫長的歷史裡,總有各式靈性buffet供君任選,似乎吃到飽、吃到撐之後就會心滿意足似的。可惜這些都只是虛晃一招,並無實質的用處。喜新厭舊的人到處追逐新鮮有趣的法門,沒安全感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多管齊下,缺乏恆心的人就只願蘸蘸醬油。 事實上,真實的靈修必須在正確的法門一門深入,而且直走到底。東摻西和並不會增強,反而會減弱原有法門的力量。原因無他,因為精力和時間被發散到不究竟的方法上去了,效用自然就會減弱。真實的靈修需要專注、耐心、與恆心。所以才說「老實操練」。 上主的平安:無條件的平安 M-20回答的是「何謂上主的平安?」,課堂上跟同學開玩笑說,包準大家努力研讀之後,還是不知道什麼是上主的平安。顯而易見的,因為真正的平安必然出自內在的體驗,無法用語言來傳達。雖是如此,M-20卻回答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──什麼不是上主的平安。 這個問題看似消極,卻極重要。因為內在的平安可說是靈修的指標,我們用它來測試自己是否真正通過了寬恕的試煉(可參考T-14.XI)。假使我們不了解什麼不是上主的平安,就會誤以為自己已然到達其實尚未到達的境地,甚至從此以為不必再修。後果不可謂之不嚴重。 簡而言之,沒有情緒並不是上主的平安;沒有情緒只是小我在休息。小我不會時時露臉給你看。建築在人間偶像之上的力量不能帶來平安,因為真正的平安是無可動搖的。攻擊或防衛不能給人平安,因為它們的動機出自恐懼。只要是把恐懼當真,就不可能帶來平安,不論攻擊或防衛持有何等「正當的」理由。 真實的平安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,它是真實的喜樂,它是無條件的愛。為什麼把平安當作是寬恕的指標?因為內在的情緒是我們最容易感知得到的,不論是小我或者是聖靈的情緒。活在恐懼、憤怒、興奮、快感、憂慮底下是沒有平安的,只要對自己足夠誠實,這乃是顯而易見的道理。 真實的平安必須紮根於無可動搖的存有,因為幻相不可能帶來平安。以此,耶穌在《正文》的「導言」裡告訴我們:凡真實的,不受威脅。凡不真實的,不存在。上主的平安即在其中。 觀看、等待、不評判,不等於「觀照正念」 W-pII.1.4 裡邊有奇蹟學員朗朗上口的寬恕七字訣──觀看、等待、不評判。這裡的評判是judgment,而非criticism(批判)。評判的範圍遠大過批判的範圍。不評判不是要我們出了門左右不分,紅燈、綠燈不分,而是讓我們知道一切二元對立的判斷都是幻相,不可執著。依我的體驗,真正的觀看和不評判乃是同一回事;若真想達到觀看而不作任何評判的境地,唯有把小我交給聖靈化解,方有可能。 這和時下流行的正念(mindfulness)有所不同,因為正念是把注意力由小我轉至呼吸,或任何其他觀照的對象。若有雜念升起就把注意力移開,轉到呼吸上頭。這等於只是暫時地轉開注意力而已,小我並未真正被化解。說到底,正念和逛街購物或大吃大喝並沒有什麼根本的不同,因為都只是些轉移注意力的技巧,並未能真正寬恕小我──小我還好端端的等在一旁,伺機要出來興風作浪。於是不久之後我們又得花費時間和金錢來修習正念了。因此,沒有了解小我,進而破解小我、化解小我,這麼樣是不成的。小我的影響遠比我們想像的還深、還廣。這是為什麼耶穌花了極大的篇幅來描寫小我的原因。 順帶一提,此處的「等待」並不是真的在「等」誰,而指的是一種寬恕的心境。相較於以往,一碰到事情就急忙出手解決,寬恕幫我們看清外頭發生的事兒原是個幻相,從而能夠從容不迫地面對,無須感到焦躁、憂慮、緊張。在另些章節裡,耶穌叫我們「不要等待」,這是要我們當下寬恕,不要拖延。畢竟兩分鐘、兩小時、或者兩天後的「寬恕保證」保證都是空頭支票;未來根本還未發生,只是一場虛幻。只有此時此刻才是真正的著力點。 寫於二〇一三年十二月 |延伸閱讀|
|進階學習| 整理自許自呈老師著作 《奇蹟之旅》 「第二十一堂課:寬恕(之一)」 編輯:筱瑜 |贊助我們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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